金融熱評/聯儲降息或按下暫停鍵\張 濤
圖:美國本輪降息周期已降息5次。
自今年10月1日起,美國政府就處於「停擺」狀態,包括PCE、失業率等在內的重要經濟數據的公布均因此被延後,此令美聯儲對把握美國就業、通脹形勢增加了更多困擾。但在10月份的議息會議上,美聯儲不僅如期降息25個基點,量化緊縮操作也將自12月結束,之後美聯儲持有的抵押貸款支持證券(MBS)到期後的資金用於購買短期國庫券。
鑒於目前處於「盲飛」狀態,在隨後的新聞發布會上,聯儲局主席鮑威爾表示12月繼續降息並非「板上釘釘」,並強調目前市場對此已過度預期,而堪薩斯聯儲主席施密德則在本次會議上投出了不降息的反對票,反映出聯儲內部存在着分歧(在過去的三次會議上,均有反對票)。受此影響,目前市場對美聯儲12月降息的預期由9月會議後的94.6%大幅降至72.6%。
整體而言,本次會議美聯儲釋放的政策信號是偏謹慎的,市場關注的風險只解除了三分之一:美元流動性風險。
首先,美元流動性緊張的警報已經解除。9月份以來,美元擔保隔夜融資利率(SOFR)就持續高於美元利率走廊上限──準備金利率(IORB),目前SOFR為4.27厘,IORB為3.9厘,隔夜利率超出走廊上限的幅度已接近40個基點,且市場對美聯儲流動性的需求也在持續增多,反映出美元流動性有持續緊張的趨勢。
鑒於2019年市場就因美聯儲的量化緊縮操作一度出現了嚴重的「美元荒」,因此,即便目前美國銀行體系的準備金規模仍有2.8萬億美元,美聯儲還是果斷地結束了持續三年半的量化緊縮,以確保銀行體系和市場的流動性處於充裕狀態。
其次,美聯儲明確了資產負債表結構的平衡路徑。美聯儲本輪量化緊縮始於2022年6月,當時美聯儲資產規模高達8.9萬億美元,佔到同期美國GDP(國內生產總值)的34%,其中持有的美國國債有5.8萬億美元、MBS(抵押支持債券)有2.7萬億美元,經過3年半的縮表,目前美聯儲資產規模降至6.6萬億美元,佔同期美國GDP的比重也降至21%,持有美國國債與MBS規模分別為4.2萬億美元、2.1萬億美元。
美聯儲宣布12月結束量化緊縮的同時,還明確了將持有MBS的到期資金再投資到短期美國國庫券。美聯儲此舉不僅能優化其資產結構,縮短資產久期,令其持有的美國國債的期限盡可能與美國財政部發債期限相匹配,同時也有利於其自身利率風險的管理。
除了確保美元流動性充裕之外,對於就業與通脹,美聯儲則面臨更為複雜的局面。按照泰勒規則,美聯儲的政策利率最終應該達到中性水平──不能影響潛在生產率的實現,由於潛在增長率不能被準確計算,中性利率只能主要取決於美聯儲的主觀判斷。
就業統計出現真空
例如,本次降息後,鮑威爾表示政策利率仍處「限制性狀態」,即高於中性利率水平。但中性利率究竟是多少(此決定了本輪降息的政策利率終點),無法客觀計算,只能通過經濟運行的表現來事後驗證。因此,美聯儲始終存在犯錯的可能,而10月美國政府停擺導致的經濟數據的缺失,無疑會嚴重影響美聯儲的判斷,鮑威爾將此比喻為「霧中開車,需要放慢速度」(what do you do if you are driving in the fog? You slow down)。
再次,就業市場風險究竟有多高是目前最困擾美聯儲的問題。自5月份以來,美國非農就業近乎是零增長,5月至8月的4個月期間(9月數據因美國政府「關門」尚未公布),美國非農就業僅累計新增了10萬人,是2020年美國經濟結束衰退以來最少的4個月淨增數量,其中製造業淨減少7萬人、政府僱員淨減少5萬人,服務業淨增加22萬人。另有統計顯示,美國今年以來,公司裁員的情況一直在增加,其中不乏很多行業龍頭。
但與就業市場放緩不同,當前美國經濟並未出現明顯降溫,亞特蘭大聯儲GDPNow模型對美國三季度增速的預測持續在4%左右的高水平──美國經濟似乎出現了就業低增長環境下經濟增長的局面。可見,特朗普政府推行的移民、政府精簡、關稅等政策,以及人工智能的替代等多重因素疊加,對美國經濟產生的影響十分複雜,而美聯儲對就業與通脹的平衡難度更大,12月美聯儲再度按下降息暫停鍵的概率不低。
(作者為中國建設銀行金融市場部分析師)






